close
「他們這樣跟他說了嗎？」
幼稚園的吳老師擰起眉頭，露出苦惱的表情，「李爸爸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
「老師，不是您的問題，是我們沒有提前跟燦燦談過這件事。」李知勳瞥向教室的門窗，看見孩子縮著腳坐在教室角落，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只希望老師能幫忙多留意孩子在學校的情況。」
李知勳輾轉難眠了一整晚，直到快天亮才淺淺睡了一會，聽見權順榮要起床送燦燦去幼稚園的鬧鈴響起便醒來了。
想著對方整晚繃著一張臉不斷翻身大概也沒睡得多好，加上這陣子要準備帶團去參加舞蹈比賽，上課之餘還得集訓，他便主動載燦燦去了幼稚園。
主要也跟幼稚園老師討論昨天孩子遇到的事情。
早在燦燦入學之前他和權順榮就和幼稚園園長及負責帶班的老師大略說明了他們的家庭狀況，雖然當下園長和老師都感到十分訝異，卻也和善地表示了解。
所以李知勳沒有顧及太多，看著燦燦進入教室後，便緊急攔住了準備去辦公室拿取上課教材的吳老師。
「當然，這也是我的責任，請李爸爸放心。」
「麻煩老師了。」
吳老師最後向他欠身鞠了個躬，折回教師辦公室。
大概是恐懼感隱隱在作祟，李知勳總覺得有種自己捧在手心呵護的珍寶即將被奪走的感覺。
如果時間退回兩三年前，被社會局判定他們不適合領養燦燦而送走燦燦，或是他們雙方父母堅決反對他們領養孩子，也許他還能夠自然地應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突如其來光臨他和權順榮生活的孩子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他害怕有個萬一。
孩子會離他們而去。
『......你們是傻瓜嗎？怎麼會沒有預先設想到呢？』
李知勳返家之後權順榮已經去了舞蹈教室，他思索了一會決定給釜山的李母打了通電話，將事情的頭跟尾敘述了一次，不意外地得來對方斥責。
「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電話另一頭的李母說話的語氣聽來無奈又神傷，『是我那個受傷的孫子。』
「是。」
李知勳聽了李母的話滿腦子瞬間只有喪氣一個詞，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沙發上。
『媽不是要罵你，但你要知道，孩子是很容易受傷的，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李知勳想起燦燦那天回來的時候那張愁雲慘霧的臉，一股惆悵哽在喉間，「......我知道。」
『比起別人跟他說他是怎麼來的，我想他會更希望你們親口對他說。』李母語重心長地道，『家的歸屬感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更不會只是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
李母的話語就像當頭棒喝一下子敲醒了李知勳，他在心裡暗暗地對自己應允，並接著問到，「媽，那假設......」
「假設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想找他的媽媽，要怎麼辦？」
『能怎麼辦？孩子如果不愛你們，就不會留下來。』
「......」
跟李母又說了幾句之後，李知勳掛斷通話，起身拐進作曲室裡，埋頭於電腦桌前，播放器播著正在著手為公司旗下男團回歸製作的曲子。
移動著滑鼠並轉換幾個按鍵做增減，他調著調著面色越趨凝重，最後直接將整首曲子刪除了。
心煩意亂的時候怎麼也做不好工作。
李知勳無力地垂下頭枕在桌面上，倒有幾分神似在幼稚園時看到的燦燦，思緒轉著轉著呼吸也跟著平穩下來。
這麼一待就是數個小時。
「爹地！」
他猛地顫抖從睡夢中驚醒，那個在夢裡還是襁褓的孩子恍然一夜間變成了能說能跑的學齡兒童，帶著喜悅的表情蹦到自己身上。
斜倚在作曲室門邊的權順榮彎著細長眉眼，向他招招手，「出來吃點心吧，我買了你喜歡的炸雞回來，補充體力再繼續工作。」
「你怎麼......不是要上課嗎？」李知勳感覺腦袋還有些混亂，抬手按著太陽穴揉了揉並看向桌面上的時鐘，才驚覺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給學生放假休息，也讓我自己休息唄，倒是知勳啊，」權順榮看著趴在李知勳身上的燦燦咯咯笑起來，「吳老師打電話來跟我說，燦燦以為你生他的氣所以不來接他哭了好久。」
「因為爹地今天載燦燦去學校的時候都不講話嘛！」燦燦隨即出聲解釋，彷彿正在法庭上抗議似的。
「我就跟他說你只是工作太累，他才沒繼續擺出一副哭喪臉。」
「爹地辛苦了！」
聞言，李知勳難為情地抓了抓頭髮，然後托起燦燦的身子抱著他往客廳走去，「對不起，爹地不小心睡著了所以沒來得及去接你。」
「沒關係，爹地沒有生燦燦的氣就好。」
「爹地為什麼要生燦燦的氣？」
孩子一愣，支支吾吾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唔......因為......因為昨天燦燦讓爹地和濃濃擔心了？」
李知勳彎起嘴角一笑，「傻孩子。」
三十吋的液晶電視螢幕裡正重播著十幾二十年前上映的經典恐龍迪士尼動畫電影，雖然在孩子還很小的時候他們有給他看過一次，但過了好幾年恐怕他根本沒印象，現在仍吃著炸雞腿配可樂，眼睛和嘴巴都津津有味。
李知勳心想著好像不應該讓孩子年紀這麼小就跟著他們一起吃這些不營養的食物，但吃的次數也並不是很多——如果崔勝哲知道的話大概會說他這是雙重表準，自己不愛吃糖就不給兒子吃，自己愛吃炸雞喝可樂就讓兒子一起吃。
想到對方給燦燦買糖果回來被他抓包時的那張冏臉就覺得搞笑。
「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我在想......」
權順榮聽他說到關鍵字卻停頓片刻，便擅自替他接了下去，「在想我？」
「想、得、美！」李知勳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李知勳真小氣。」
「權順榮真幼稚。」
「李知勳明明就在想權順榮。」
「權順榮明明就是無敵笨蛋。」
「李知——」
忽地電視機前的小身影離開小凳子站了起來，扭頭朝他們一看，又憂又怒地道：「濃濃跟爹地都不要吵啦我要看恐龍！」
『......對不起。』
兩人只差沒九十度鞠躬而已。
權順榮挪動屁股往李知勳身上黏上去，像個大型的人體橡皮糖，並奶聲奶氣地，「為什麼不想我嘛。」
「......」
「說嘛知勳。」
「......你人就黏這麼緊我到底要說什麼啦？」
「說你愛我啊！」
李知勳大嘆一口氣，白眼簡直可以翻到腳底板去，「你先放開我，放開我我就說。」
權順榮立刻鬆開了環住李知勳的雙手。
「燦燦吶你拔拔想聽你說——」
『鈴......鈴......鈴......』
「——手機響了。」李知勳索性闔上了嘴。
權順榮在靠近自己右手邊的桌面上取來手機，並看著手機螢幕上陌生的手機號碼，想著是不是舞蹈教室哪個學生有急事打電話來，猶豫了一會還是滑開通話鍵，「喂？」
『......您好，請問是權先生嗎？』
「是，請問您是......」
『請問燦燦他......過得好嗎？』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SEVENTEEN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