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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豫了半晌,也將手向下伸到一隻小雞面前,小雞停下了腳步,沒幾秒鐘又踏出步伐撲騰進李知勳的手中,他輕輕撫摸著牠,並輕啟雙唇接著回應到:「以後,是多久以後了呢?」

  「你......」唯一聯想到的那句話堵在喉間,權順榮說不出口。

  自從認知到自己喜歡上李知勳的那一刻起,權順榮連想也沒敢想過有這麼一天,他會離開這個小小的村莊,回到屬於他的城市,他的學校以及他的家,於是從今往後他們很難再相見甚至不會再相見。

  「其實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李知勳鬆開手讓小雞自個兒走掉,並轉頭凝望他:「回去先辦好一些手續,然後我就得出國了。」

  「出、出國?」
  「留學。」

  權順榮原本還勉強掛在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垮了下來。

  他雖然不太會使用手機這類的3C產品,但至少還是可以用KaKaoTalk這類通訊軟體來保持聯繫,每天每天的傳訊息、打電話;很難見面沒關係,只要找到雙方都有空閒的時間就行,他可以花自己的零用錢一個人搭火車到李知勳所住的城市找他。

  但是出國......怎麼會是出國留學?

  「看你那種天崩地裂的表情我好像能夠好過一點。」李知勳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苦澀。
  「你、會去多久?」

  「不知道,也許四年、也許十年,或是就這麼待在那裡不會回來。」他抿了抿唇,接著道:「維也納,很有名的音樂之都聽過吧?那裡也有一間幾乎同樣有名的音樂學院,我爸媽總算下定決心把我送過去了。」

  「......所以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嗎?」權順榮伸手撫上李知勳的臉龐,注視著他的雙眼,從心口滿溢的酸澀感一直堆積到他的鼻子。

  李知勳沒有回答他,只是張開雙臂輕輕將他攬住,下巴抵著他的肩頭:「你會記得我嗎?像那天說的一樣?」

  聞言,權順榮頻頻頷首,並撇頭將唇落在李知勳的額角:「會,一定會。」

  /

  權順榮知道李知勳隔天下午就要離開,但他躊躇了整整一個早上,也沒辦法提起勇氣去到小別墅送他走。僅僅是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爬到那棵村落最高的樹上,遠遠的看著小別墅,和他所待的三樓房間。

  而李知勳,就趴在三樓房間的窗檯上,整個人在烈日的照射下彷彿透著光。

  大人們都說少年的戀愛是懵懵懂懂又轟轟烈烈,很笨的談戀愛、很快的喜歡一個人,但權順榮從小到大都和同班的男孩子們處在一起,動不動就要打鬧;除此之外,回家之後就是幫忙餵自家的雞隻,後來才領養了狗兒,成天「咕咕、汪汪」個沒完。

  他的父母也不會跟他提這些事,大概是覺得太早熟;自家姊姊也只會使喚他、以欺負他為樂,讓他從小就以為女孩子就是像他姊姊那樣。

  權順榮不知道喜歡上哪個人是什麼感覺,和那個人談戀愛該是怎麼樣,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對李知勳的感覺不同於其他人。

  一開始是害怕接近,連走到小別墅門口也不願意;然後是嘗試了解,觀察李知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後來是逐漸親近,看著他談鋼琴的側臉和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唇瓣就吻了上去......是很笨但並不熱烈,可權順榮喜歡。

  他喜歡跟李知勳說話,喜歡李知勳對他發脾氣,喜歡李知勳衝他笑,喜歡李知勳彈琴給他聽;喜歡牽李知勳的手,喜歡將比自己矮半顆頭的李知勳摟在懷裡,喜歡親吻李知勳的嘴唇、臉頰和額頭。

  他這麼喜歡的一個人,如今卻要和他相隔兩個大洋。

  他怎麼能--

  「權順榮!」

  一聲叫喊自樹底下傳來,權順榮被驚嚇到而打了個哆嗦,好在他即時扶著旁邊的樹幹。他低頭一看,聲音來自本應該在小別墅三樓窗戶的李知勳。

  「你怎麼......」
  「你不打算來送我嗎?」李知勳打斷他的話,看上去一臉慍怒,接著便將手腳搭著樹幹,試圖爬樹上去找他。

  「等、等等!你這樣很危險!我下去!」權順榮回過神來,立刻扶著樹幹滑到平地上。

  「我不敢去。」和李知勳面對面站著,權順榮一臉難為情的嘟嚷到:「去了的話我好像會哭。」
  「笨蛋,有什麼好哭的。」李知勳曲起手指在權順榮的腦門打了個響指,使他痛得驚呼一聲,接著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像信紙一樣款式的紙,牽起他的手將之放在他手心:「你不來,我還要跑一趟這裡交給你耶。」

  「這是......情書?」
  「......隨你怎麼想。」李知勳向後退幾步,朝小別墅的方向望過去:「車子來了,我得走了。」語畢,他轉身要走遠,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再回頭。

  下意識握起了雙拳,權順榮扯開嗓子大聲的喊:「李知勳--我會等你!」
  李知勳倏地停下了腳步,遲了半晌才轉過頭。

  權順榮看見他的雙眼彎彎的,嘴角也上揚成十分好看的弧度,並且在上方出現一個下陷的淺淺梨渦。

  To順榮

    謝謝你。
    好像從來沒有跟你說過的話,只有在信裡能夠說出來了。

    權順榮,我也喜歡你。

  /

  路上的車輛繁多,連人行道也熙熙攘攘,烈日的陽光照在汽車的後照鏡、街道轉角的安全廣角鏡,並反射到四面八方,使得每條街道看上去熠熠發光。權順榮活了二十二個年頭,因為志願不服的關係,參加了轉學考而考進市區的大學,是第一次來到大都市,也總算親眼見識到自己居住的村落以外的光景。

  走在這一帶最熱鬧的商圈,權順榮滿懷新奇的到處觀望,腳步也因此放慢下來。

  『I wanna be your morning baby......從現在開始 B alright......我們在一起的 Morning baby......』

  熟悉的旋律在耳畔響起,那是透過麥克風傳遞過來的聲音。權順榮下意識停駐在原地,視線掃過周遭一圈,找到了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

  權順榮幾乎跑了起來,在周圍各個悠悠走在路上的群體裡顯得很是違和;既緊張又期待的情緒使得他的心跳從聽見曲子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停止劇烈跳動,似乎越接近目的地就越像整個臟器都要跳出來一樣。

  「知勳、知勳......」

  使勁全力拚命的擠進人群當中,再往最前排鑽了出去,權順榮氣喘吁吁的抬眼一看--

  「--李知勳!」

  他就像那年盛夏的初見一樣,因為陽光的照射而發光似的,在權順榮眼中閃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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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檸檬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